（80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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粉色小豬在桌上笑。
聆聽情人間的耳鬢廝磨。
親了好久才分開，她覺得他用力狂野得像是要把她整個囫圇吞掉一樣。
他的手順著耳垂、脖頸、鎖骨一路向下，她勉勉強強找回一絲理智，捉住他的手，暈暈乎乎地制止他。
他喘著粗氣：“怎麽啦……”
什麽怎麽了，他們這是在外面啊！
聞兮真怕有人忽然進來。
黏黏乎乎地又親了一會兒，聞兮不得不捂住他的嘴。
他捉住她的手腕，滾燙的呼吸落在她掌心，含含糊糊地說：“不讓我親嘴，親手也行。”
聞兮：“……”
她連忙轉移話題，拿起桌上的貼紙質問他：“你為什麽說我是豬？”
他拿過來比劃：“不可愛嗎？”
“你喜歡小豬，為什麽說它像我？”
“不知道，看到這個貼紙覺得可愛，就想到你了。”
聞兮登時噤聲。
本來想問罪，沒想到卻被他撩了一把。
她臉通紅：“說、說正事！我來找你是為了說正事。”
她奮力理清思緒：“以前我們就約定好了，如果工作遇到了困難，一定要和你說。我現在就是遇到困難了！”
他的眼神登時清明了不少，不僅放開她的手腕還坐直了身體：“出什麽事了？”
聞兮就把年假被打回去、權限被取消的事情說了，邊說邊觀察黃嘉南的神色。
見他眉頭深縮，她連忙找補：“可能真的是阿曼達忘了，是我想多了。”
年假的事情三言兩語說完，她還是更關心讓他帶新人進組的事情。
沒想到他搶先一步：“我的新戲，昨天早上定下來，晚上阿曼達就塞了個新人進來。沒想到那個新人居然就是你帶的，我都忘了他的名字。”
聞兮緊張起來：“不能拒絕嗎——雖然那個男孩是我帶的，但我還是更關心你的利益。”
他原本若有所思，發現她擔心地看著自己，陡然回過神來，拍拍她的手背、安慰她說：“不是什麽大事。我在公司這麽多年，從來沒帶過新人。你也知道阿曼達這人的性格，我被她磨怕了，帶一個就帶一個吧。”
這話不能安慰到她：“為什麽以前可以不帶、現在就必須要帶啊？她是不是在欺負你啊？”
他失笑：“她欺負我？她怎麽可能欺負我？別操心。”
她還是憂心忡忡，他捏著她的臉頰笑：“瞧你這半點虧都不肯吃的樣子。我出道這麽多年，就拍了這麽幾部戲，光是兩部電影就花了好幾年時間。反正流量不用也是浪費，帶帶新人也沒什麽。”
她緊盯他的眼睛，想仔細辨別其中他神情中到底有沒有勉強。
可是沒用，他現在演技好得一塌糊塗，他如果成心要瞞她，她根本分辨不了。
她垂眸，與他十指相握。
“阿南，以前我說你演戲就是擺明了在說謊，可你現在如果演戲，我根本辨別不了。以前我答應過你，不管實話多難聽，我都不會騙你，你現在也答應我、不要騙我好不好？”
他一時有些愕然，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說：“沒有那麽嚴重——”
“答應我！”
他眼中光芒幾番明滅，最後像是下定什麽決心般，狠狠握了握她的手，極其鄭重地說：“好，我答應你，我再也不會騙你，我們永遠不會再騙對方。”
她永遠不會再騙他。
==
晚上她先去洗澡，邊擦頭發邊往臥室走，室內空無一人，只有晚風吹動如風如影一般的窗簾，在地毯上投下流沙般繾綣的飄忽影子。
黃嘉南背對著她站在陽臺上，不知在和誰打電話，單手插兜，寬肩窄腰，風吹起他空蕩蕩的襯衫，骨瘦嶙峋。
才打完電話，他如雕像般默默原地站了許久，眉頭微蹙，似乎有無盡的心事。
城市的霓虹燈在他身後閃爍，他像是天外的來客，孤寂又落寞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他這才發現她就站在身後。
隔著飄揚的窗簾，他的笑容飄忽在閃耀的霓虹燈光中。
他對她伸出手：“聞兮，過來。”
她聽話地過去，他把她環進懷裏，滾燙的氣息撲進她脖頸，癢癢的。
發絲飛揚，他捋好她的頭發，幾乎是無意識地捋了一遍又一遍，最後，忽然開口說：“剛才他打電話給我了。”
沒頭沒尾的，可是她就是聽懂了。
他說的是，岑嘉兆。
像是被一盆涼水澆透，冷風從四面八方灌進衣服裏，真的很冷。
“你們，聊了什麽？”
他的胳膊緊緊纏住她的腰，嘴唇貼著她的耳垂。
她聽見他的聲音飄在空中，清冷且飄忽不定：“今年我哥和星光的條約就要到期，他說以後就不續約了，問我想不想出來。只要我願意，他就成立個工作室簽我，以後我想做什麽都可以。”
她的腦子轉得飛快：“為什麽要讓你出來單幹？你本來在星光就是想做什麽都可以啊。”
“聞兮我不想騙你，我剛才仔細想了想，雖然現在阿曼達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，但我和她心裏都很清楚，我爸爸已經不在了，文娛這塊全都傳給了大姐。如果是二姐的話，我還有把握她會護著我；但是我和大姐之間，情分真的不深。以後會是什麽光景，我真的心裏沒底。”
她就知道！
黃啟山才剛死，星光高層就開始各種試探黃嘉南的底線，以前不敢對他用的手段，現在統統都敢做了。
不僅黃嘉南，連聞兮也不放過，切香腸一般一點點試探底線。出爾反爾、打回她的神情，凍結她的權限，不就是一種下馬威嗎？
黃啟山在，他是頂級資源咖；
黃啟山一死，他和其他藝人、工具人沒有區別，星光早就眼饞他的潑天流量了，這不得徹底榨幹？
人走茶涼。
世間冷暖，莫不如此。
晚風這樣涼，喧囂的都市裏鋼筋聳立，他們看似身處於紙醉金迷的娛樂圈，奢靡淫逸，其實一切都像是透過紗窗投下的影子、又像是浮在衣衫上的露水，如夢幻泡影罷了。
她慌道：“要不你就離開星光吧——等下，你合約沒到期，違約金怎麽辦？”
“我違約金不高，而且我哥說幫我出。”
“那還猶豫什麽？”
點點星光落在他眼底，他眼裏只有她：“我不想，和我哥交集太多……”
一句話，讓她徹底冷靜下來。
是啊，如果他和他哥工作範圍重疊太大，她和岑嘉兆不可避免地就會見面。
就算她心無旁騖，可是上次和岑嘉兆意外見面，他分明……
他什麽感受？黃嘉南在旁邊看著又是什麽感受？
多少感情禁得起長久的猜忌和消磨？
她覺得好難，真的是好難。
聲音忍不住有些哽咽：“阿南，我、我不想讓你做選擇，我希望你什麽都有。”
不要因為她，不能因為她，逼迫他放棄兄弟之間的情誼。
他只是不斷握緊她的手，然後和她緊緊相擁。
==
第二天鬧鐘還沒響，就有人急急地來敲門。
聞兮困得很，一把蒙上被子，感覺身邊的人掀開被子去開門。
昏昏沈沈之間，門外似乎有細細簌簌的聲音傳來，還有女人的聲音。
她煩躁得很，一把掀開被子，一邊揉著頭發一邊狠狠推開臥室的門——
然後就看到阿曼達和黃嘉南一同站在樓下的客廳，四只眼睛同時仰頭看她。
黃嘉南極其坦然：“去把鞋子穿好了。”
……聞兮立刻回屋穿鞋子。
阿曼達的眼神在他們中逡巡了一圈，又是嫌棄又是挑剔：“你們就不能克制一點？一天到晚都泡在一起，萬一被拍到怎麽辦？”
黃嘉南頭發亂七八糟的，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，衣服下擺也是亂的。
“拍到我就承認啊，這有什麽大不了的，我也從來沒說過自己單身吧？不算欺騙吧？”
“怎麽不算欺騙？一個流量小生，賣的就是形象，你能提供給粉絲的就是情緒價值和單身的男友幻想。你現在不願意為粉絲維持這個幻想了，這不是欺騙是什麽？”
黃嘉南臉色一沈：“我不走流量路線。”
話音剛落，阿曼達發出一聲嗤笑，臉上露出一種極其古怪的笑容——
那種根本不想克制故意讓對方看得清清楚楚的，鄙夷又蔑視的笑容。
以前她也經常損黃嘉南，但是朋友之前的開玩笑，和□□|裸的鄙視，這兩者差別可太大了。
聞兮登時炸毛，只見黃嘉南瞇了瞇眼：“我靠什麽不好說，但你捧人靠的肯定是流量。”
大概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笑容確實過分，阿曼達收斂了神情，把話題往回拽了拽：“你昨天那個醜得要死的豬和鹵蛋，其實是你們倆的暗語吧？能不能不要發這種公開秀恩愛的東西？要是粉絲知道真相該多惡心？”
提到那個微博，黃嘉南表情訕訕的：“是我不好，我馬上刪掉。”
“旗下的藝人爆出戀情，對你自己未來的發展有多大影響？我們又要花多少公關資源去善後？你入行這麽久了，這些事情不用我再重覆了吧？”
黃嘉南仰頭看了聞兮一眼：“暗暗秀恩愛是我不好，但我從來也沒打算瞞著粉絲，遲早要說的，既然提起這個事情，不如現在就把公開這個事情列入計劃、慢慢提上日程好了。”
阿曼達不可置信：“你是認真的？”
他鄭重其事地點頭：“是。你說我在欺騙粉絲，可我根本不想騙人，不如慢慢坦白好了，我想她們會理解的。”
阿曼達聞言，雙手叉腰、原地來回踱了好幾個來回，像是有一肚子難聽的話要說、拼命才能忍住。
最後，她俯視著沙發上的黃嘉南，咬牙切齒：“剛才我雖然口氣不好，但你心裏清楚，我說的是對的，你以前的資源是靠家裏，以後就得靠流量和粉絲了。你說你不走流量路線，那你想走什麽？品質路線？觀眾和片方不為你的外形、男友幻想買單，難不成是為了你的演技啊？”
黃嘉南危險地瞇著眼：“這種幻想是誰給他們的？難道是我？難道不是你們這些經紀公司和資本？你們把粉絲當成傻瓜、當成韭菜一樣割來割去，現在卻來怪我不肯配合你們？”
“你怎麽知道是我單方面在騙她們？你怎麽知道她們沒有自己期待被騙？在當今社會上能用這一點點錢購買到一種幻想是多麽劃算的買賣，你有什麽資格、什麽立場去戳破這種幻想？你憑什麽拆她們的房子、剝奪她們沈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權力？”
“那我希望和粉絲坦誠相見，不想藏匿真實的自己，這有錯嗎？”
“誰能完全了解一個不認識的人啊？別說你和粉絲這個群體根本不認識，你和許聞兮天天睡一張床上，你敢說你們百分百沒有任何隱瞞？”阿曼達冷笑，“夫妻這樣朝夕相處的都會出軌、會劈腿，隔著屏幕追星的，有必要那麽較真？”
聞兮聽得清清楚楚，她都被這歪理給氣笑了。
可是仔細想想，這不就是粉絲流量經濟的本質嗎？
經紀公司和資本向市場推出一個完美的形象，喜歡的人會成為粉絲、會奉獻錢包，只要能紅，說明這種人設被市場認可，資本和藝人就要努力維護這種人設——
等下等下！她不能被洗腦、不能順著阿曼達的思路往下走！
繼續看，黃嘉南明顯比她堅定多了。
他無聲地輕笑：“這是流量經濟的邏輯，如果我說我不讚成呢？”
“不用這樣鄙夷吧，你怎麽說也是受益者。”
“這世上的路有很多條，我不是非要吃流量這碗飯的。”
阿曼達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：“流量這碗飯多香多好吃，多少人像豬一樣、恨不得把蹄子都拱進食槽，你不想吃、你憑什麽？！”
黃嘉南隱忍許久、終於忍無可忍：“我入行七年、沒有一天敢懈怠。別人說我沒有天賦，我偏不信、我就信人定勝天。我想等一個機會，我要爭一口氣，不是想證明我了不起。塔哈吉把我的戲份剪幹凈，多少人嘲笑我，我不在乎。我是要告訴所有人，我失去的東西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實力拿回來！”
聞兮微怔，她好像、知道這段臺詞。
這得看了多少遍、拉了多少次片，才能這樣脫口而出。
阿曼達長久地打量他，像是看一個怪物一樣。
二人不知對峙了多久，好像誰也不會讓步。
聞兮正在考慮要不要插個話、讓兩人有個臺階下，忽然他們的手機同時響了。
連聞兮也收到了提示——
低頭一看，工作群、微博熱搜……都已經爆出了新聞。
梁培我當年胎死腹中的電影幾年後居然找到了接盤俠，重新剪輯後拿到國外，剛剛拿下了國外A類電影節的最佳影片大獎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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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喘著粗氣：“怎麽啦……”
什麽怎麽了，他們這是在外面啊！
聞兮真怕有人忽然進來。
黏黏乎乎地又親了一會兒，聞兮不得不捂住他的嘴。
他捉住她的手腕，滾燙的呼吸落在她掌心，含含糊糊地說：“不讓我親嘴，親手也行。”
聞兮：“……”
她連忙轉移話題，拿起桌上的貼紙質問他：“你為什麽說我是豬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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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喜歡小豬，為什麽說它像我？”
“不知道，看到這個貼紙覺得可愛，就想到你了。”
聞兮登時噤聲。
本來想問罪，沒想到卻被他撩了一把。
她臉通紅：“說、說正事！我來找你是為了說正事。”
她奮力理清思緒：“以前我們就約定好了，如果工作遇到了困難，一定要和你說。我現在就是遇到困難了！”
他的眼神登時清明了不少，不僅放開她的手腕還坐直了身體：“出什麽事了？”
聞兮就把年假被打回去、權限被取消的事情說了，邊說邊觀察黃嘉南的神色。
見他眉頭深縮，她連忙找補：“可能真的是阿曼達忘了，是我想多了。”
年假的事情三言兩語說完，她還是更關心讓他帶新人進組的事情。
沒想到他搶先一步：“我的新戲，昨天早上定下來，晚上阿曼達就塞了個新人進來。沒想到那個新人居然就是你帶的，我都忘了他的名字。”
聞兮緊張起來：“不能拒絕嗎——雖然那個男孩是我帶的，但我還是更關心你的利益。”
他原本若有所思，發現她擔心地看著自己，陡然回過神來，拍拍她的手背、安慰她說：“不是什麽大事。我在公司這麽多年，從來沒帶過新人。你也知道阿曼達這人的性格，我被她磨怕了，帶一個就帶一個吧。”
這話不能安慰到她：“為什麽以前可以不帶、現在就必須要帶啊？她是不是在欺負你啊？”
他失笑：“她欺負我？她怎麽可能欺負我？別操心。”
她還是憂心忡忡，他捏著她的臉頰笑：“瞧你這半點虧都不肯吃的樣子。我出道這麽多年，就拍了這麽幾部戲，光是兩部電影就花了好幾年時間。反正流量不用也是浪費，帶帶新人也沒什麽。”
她緊盯他的眼睛，想仔細辨別其中他神情中到底有沒有勉強。
可是沒用，他現在演技好得一塌糊塗，他如果成心要瞞她，她根本分辨不了。
她垂眸，與他十指相握。
“阿南，以前我說你演戲就是擺明了在說謊，可你現在如果演戲，我根本辨別不了。以前我答應過你，不管實話多難聽，我都不會騙你，你現在也答應我、不要騙我好不好？”
他一時有些愕然，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說：“沒有那麽嚴重——”
“答應我！”
他眼中光芒幾番明滅，最後像是下定什麽決心般，狠狠握了握她的手，極其鄭重地說：“好，我答應你，我再也不會騙你，我們永遠不會再騙對方。”
她永遠不會再騙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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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她先去洗澡，邊擦頭發邊往臥室走，室內空無一人，只有晚風吹動如風如影一般的窗簾，在地毯上投下流沙般繾綣的飄忽影子。
黃嘉南背對著她站在陽臺上，不知在和誰打電話，單手插兜，寬肩窄腰，風吹起他空蕩蕩的襯衫，骨瘦嶙峋。
才打完電話，他如雕像般默默原地站了許久，眉頭微蹙，似乎有無盡的心事。
城市的霓虹燈在他身後閃爍，他像是天外的來客，孤寂又落寞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他這才發現她就站在身後。
隔著飄揚的窗簾，他的笑容飄忽在閃耀的霓虹燈光中。
他對她伸出手：“聞兮，過來。”
她聽話地過去，他把她環進懷裏，滾燙的氣息撲進她脖頸，癢癢的。
發絲飛揚，他捋好她的頭發，幾乎是無意識地捋了一遍又一遍，最後，忽然開口說：“剛才他打電話給我了。”
沒頭沒尾的，可是她就是聽懂了。
他說的是，岑嘉兆。
像是被一盆涼水澆透，冷風從四面八方灌進衣服裏，真的很冷。
“你們，聊了什麽？”
他的胳膊緊緊纏住她的腰，嘴唇貼著她的耳垂。
她聽見他的聲音飄在空中，清冷且飄忽不定：“今年我哥和星光的條約就要到期，他說以後就不續約了，問我想不想出來。只要我願意，他就成立個工作室簽我，以後我想做什麽都可以。”
她的腦子轉得飛快：“為什麽要讓你出來單幹？你本來在星光就是想做什麽都可以啊。”
“聞兮我不想騙你，我剛才仔細想了想，雖然現在阿曼達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，但我和她心裏都很清楚，我爸爸已經不在了，文娛這塊全都傳給了大姐。如果是二姐的話，我還有把握她會護著我；但是我和大姐之間，情分真的不深。以後會是什麽光景，我真的心裏沒底。”
她就知道！
黃啟山才剛死，星光高層就開始各種試探黃嘉南的底線，以前不敢對他用的手段，現在統統都敢做了。
不僅黃嘉南，連聞兮也不放過，切香腸一般一點點試探底線。出爾反爾、打回她的神情，凍結她的權限，不就是一種下馬威嗎？
黃啟山在，他是頂級資源咖；
黃啟山一死，他和其他藝人、工具人沒有區別，星光早就眼饞他的潑天流量了，這不得徹底榨幹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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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間冷暖，莫不如此。
晚風這樣涼，喧囂的都市裏鋼筋聳立，他們看似身處於紙醉金迷的娛樂圈，奢靡淫逸，其實一切都像是透過紗窗投下的影子、又像是浮在衣衫上的露水，如夢幻泡影罷了。
她慌道：“要不你就離開星光吧——等下，你合約沒到期，違約金怎麽辦？”
“我違約金不高，而且我哥說幫我出。”
“那還猶豫什麽？”
點點星光落在他眼底，他眼裏只有她：“我不想，和我哥交集太多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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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啊，如果他和他哥工作範圍重疊太大，她和岑嘉兆不可避免地就會見面。
就算她心無旁騖，可是上次和岑嘉兆意外見面，他分明……
他什麽感受？黃嘉南在旁邊看著又是什麽感受？
多少感情禁得起長久的猜忌和消磨？
她覺得好難，真的是好難。
聲音忍不住有些哽咽：“阿南，我、我不想讓你做選擇，我希望你什麽都有。”
不要因為她，不能因為她，逼迫他放棄兄弟之間的情誼。
他只是不斷握緊她的手，然後和她緊緊相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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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就看到阿曼達和黃嘉南一同站在樓下的客廳，四只眼睛同時仰頭看她。
黃嘉南極其坦然：“去把鞋子穿好了。”
……聞兮立刻回屋穿鞋子。
阿曼達的眼神在他們中逡巡了一圈，又是嫌棄又是挑剔：“你們就不能克制一點？一天到晚都泡在一起，萬一被拍到怎麽辦？”
黃嘉南頭發亂七八糟的，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，衣服下擺也是亂的。
“拍到我就承認啊，這有什麽大不了的，我也從來沒說過自己單身吧？不算欺騙吧？”
“怎麽不算欺騙？一個流量小生，賣的就是形象，你能提供給粉絲的就是情緒價值和單身的男友幻想。你現在不願意為粉絲維持這個幻想了，這不是欺騙是什麽？”
黃嘉南臉色一沈：“我不走流量路線。”
話音剛落，阿曼達發出一聲嗤笑，臉上露出一種極其古怪的笑容——
那種根本不想克制故意讓對方看得清清楚楚的，鄙夷又蔑視的笑容。
以前她也經常損黃嘉南，但是朋友之前的開玩笑，和□□|裸的鄙視，這兩者差別可太大了。
聞兮登時炸毛，只見黃嘉南瞇了瞇眼：“我靠什麽不好說，但你捧人靠的肯定是流量。”
大概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笑容確實過分，阿曼達收斂了神情，把話題往回拽了拽：“你昨天那個醜得要死的豬和鹵蛋，其實是你們倆的暗語吧？能不能不要發這種公開秀恩愛的東西？要是粉絲知道真相該多惡心？”
提到那個微博，黃嘉南表情訕訕的：“是我不好，我馬上刪掉。”
“旗下的藝人爆出戀情，對你自己未來的發展有多大影響？我們又要花多少公關資源去善後？你入行這麽久了，這些事情不用我再重覆了吧？”
黃嘉南仰頭看了聞兮一眼：“暗暗秀恩愛是我不好，但我從來也沒打算瞞著粉絲，遲早要說的，既然提起這個事情，不如現在就把公開這個事情列入計劃、慢慢提上日程好了。”
阿曼達不可置信：“你是認真的？”
他鄭重其事地點頭：“是。你說我在欺騙粉絲，可我根本不想騙人，不如慢慢坦白好了，我想她們會理解的。”
阿曼達聞言，雙手叉腰、原地來回踱了好幾個來回，像是有一肚子難聽的話要說、拼命才能忍住。
最後，她俯視著沙發上的黃嘉南，咬牙切齒：“剛才我雖然口氣不好，但你心裏清楚，我說的是對的，你以前的資源是靠家裏，以後就得靠流量和粉絲了。你說你不走流量路線，那你想走什麽？品質路線？觀眾和片方不為你的外形、男友幻想買單，難不成是為了你的演技啊？”
黃嘉南危險地瞇著眼：“這種幻想是誰給他們的？難道是我？難道不是你們這些經紀公司和資本？你們把粉絲當成傻瓜、當成韭菜一樣割來割去，現在卻來怪我不肯配合你們？”
“你怎麽知道是我單方面在騙她們？你怎麽知道她們沒有自己期待被騙？在當今社會上能用這一點點錢購買到一種幻想是多麽劃算的買賣，你有什麽資格、什麽立場去戳破這種幻想？你憑什麽拆她們的房子、剝奪她們沈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權力？”
“那我希望和粉絲坦誠相見，不想藏匿真實的自己，這有錯嗎？”
“誰能完全了解一個不認識的人啊？別說你和粉絲這個群體根本不認識，你和許聞兮天天睡一張床上，你敢說你們百分百沒有任何隱瞞？”阿曼達冷笑，“夫妻這樣朝夕相處的都會出軌、會劈腿，隔著屏幕追星的，有必要那麽較真？”
聞兮聽得清清楚楚，她都被這歪理給氣笑了。
可是仔細想想，這不就是粉絲流量經濟的本質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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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下等下！她不能被洗腦、不能順著阿曼達的思路往下走！
繼續看，黃嘉南明顯比她堅定多了。
他無聲地輕笑：“這是流量經濟的邏輯，如果我說我不讚成呢？”
“不用這樣鄙夷吧，你怎麽說也是受益者。”
“這世上的路有很多條，我不是非要吃流量這碗飯的。”
阿曼達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：“流量這碗飯多香多好吃，多少人像豬一樣、恨不得把蹄子都拱進食槽，你不想吃、你憑什麽？！”
黃嘉南隱忍許久、終於忍無可忍：“我入行七年、沒有一天敢懈怠。別人說我沒有天賦，我偏不信、我就信人定勝天。我想等一個機會，我要爭一口氣，不是想證明我了不起。塔哈吉把我的戲份剪幹凈，多少人嘲笑我，我不在乎。我是要告訴所有人，我失去的東西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實力拿回來！”
聞兮微怔，她好像、知道這段臺詞。
這得看了多少遍、拉了多少次片，才能這樣脫口而出。
阿曼達長久地打量他，像是看一個怪物一樣。
二人不知對峙了多久，好像誰也不會讓步。
聞兮正在考慮要不要插個話、讓兩人有個臺階下，忽然他們的手機同時響了。
連聞兮也收到了提示——
低頭一看，工作群、微博熱搜……都已經爆出了新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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